离开还是留下，这是个问题。

正如时下很多年轻人在“留下来打拼”和“逃离北上广”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一样，对于不少文化企业来说，是去往优惠政策更多的二、三线城市，还是留在各种资源更优渥集中的一线城市，也渐成一个需要抉择的问题。近一两年来，这种抉择以“候鸟企业”“霍尔果斯现象”等为名头不断见诸报端。

文化企业去留的背后并不仅仅是以脚投票那么简单，而是牵涉到企业发展周期、投融资需求、降低财务成本等诸多因素，实质上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综合性、阶段性体现，并不能一概而论好或者不好，更要避免发展成地域、优惠政策之间的恶性竞争。理论上来看，随着文化产业的提质转型、文化产业政策的完善和体系化，以及文化产业园区的运营升级，这种现象应会随之减少，但在现实中，会否逐渐减少则在不断考验着政策制定者的智慧。

远方的吸引力

“诗与远方”常常被人们用来描述对一种有文化内涵的生活的向往，对文化企业而言，它们所去的远方不仅仅要有“诗”，更得有各种实实在在的好处。

在以“霍尔果斯现象”之题见诸报端之前，位于新疆且处在中国和哈萨克斯坦边境线附近的这座小城少人问津，甚至少人知晓，但随着霍尔果斯成为经济特区以及一系列优惠措施的出台，吸引了很多文化企业特别是影视企业、游戏公司纷纷落户。

在那些优惠政策中，首要的是税收优惠。据记者了解，2011年，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印发通知，其中明确规定“2010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对在新疆喀什、霍尔果斯两个特殊经济开发区内新办的属于《新疆困难地区重点鼓励发展产业企业所得税优惠目录》范围内的企业，自取得第一笔生产经营收入所属纳税年度起，五年内免征企业所得税”，而在这份优惠目录中，涉及文化产业的有文化创意设计服务，广播影视制作、发行、交易、播映、出版、衍生品开发，动漫创作、制作、传播、出版、衍生产品开发等8项，涵盖面很宽，很多企业都可据此获得税收减免。除了所得税优惠外，在霍尔果斯注册的企业还有一定的增值税和个人所得税优惠，这对企业具有很大吸引力，甚至催生了一大批帮助企业在霍尔果斯注册的专业服务公司。

但对于真正规模较大的文化企业来说，除了税收优惠，更具吸引力的则是上市绿色通道。从2012年起，证监会就制定了西部企业IPO优先审核政策，即所谓的“绿色通道”，虽然并不降低上市条件，但极大减少了排队时间。今年1月，证监会更是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政府签署协议，规定新疆企业IPO、新三板挂牌享受“即报即审、审过即发”绿色通道政策，在不降低标准的条件下，给予新疆企业上市、发行、挂牌优先支持。

在近日的一个论坛上，一家从美国股市退市返回中国市场谋求上市的影视企业投资部负责人对记者直言：“目前看，排队时间确实是短。”为了更快上市，这家企业已经在霍尔果斯设立了公司，但企业的主要业务和人员都在北京。

根据自身需求选择往何处去

不只是霍尔果斯，依靠优惠政策吸引文化企业集中前去注册的还有浙江东阳、江苏无锡，甚至上海的一些产业园区。总体而言，能够使企业不惜改换注册地也要前往的原因大多是税收优惠、财政补贴等地方或园区特有的优惠政策。

但随着产业的发展，这种本质上属于招商引资式的优惠政策对企业的吸引力正在逐渐减小。“企业发展进入不同阶段后，对资源的需求是不一样的，我们选择在北京开设分公司，是因为在这里见投资人方便，见宣发公司的人也方便，如果合作方要求改动片子，马上就可以改完再讨论。”位于北京怀柔区某影视园区内的一家动漫企业北京分公司负责人对记者表示。据了解，该企业成立于江西省萍乡市，在当地很受重视，因公司与合作伙伴涉足大电影制作，最近才将分公司开到了北京。“目前，北京的分公司实际上起到了总部的作用，而江西萍乡的总公司则利用人力资源成本较低的优势完成劳动密集的加工制作环节。”该负责人坦言。

产业链条完整和投融资便利，是很多处于规模扩张关键阶段的企业留在一线城市发展的原因。日前，在北京文资办举办的一次交流沟通会上，成立才两年的北京维予传播有限责任公司负责人孔祥亮对记者表示，作为一家新型传媒公司，他们的资金需求较大，今年9月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登陆了北京市新开设的文创金服平台，并提交了企业基本信息和债权融资申请。“没想到的是，北京银行和担保公司第二天就有了反馈，一周内开始尽职调查，当月就获得了50万元的快速贷款，简直难以置信。”孔祥亮说。

便捷的投融资环境是这些新创企业选择留下的原因。而涉及文化产业的一些创新模式更是只有在文化产业高度发达、产业环境更好的一线城市才能尝试。11月，曾策划制作《媳妇的美好宣言》等畅销影视剧的北京英田影视文化股份有限公司获得了北京市文化科技融资租赁公司300万元的债券融资，融资租赁标的物则是公司的“节目策划案作品相关著作权”。

类似这种特有的无形资产融资在国内其他地区很少见。“我们早就不给企业许诺优惠条件了，产业生态环境摆在那里，企业会根据自己的资源需求进行选择。”在近日由文化部举办的全国文化产业园区和企业发展工作会议上，一位一线城市的文化产业园区负责人对记者表示。

北京市文资办主任赵磊告诉记者，为了更好地为北京市的20多万家文化企业服务，最近推出了文化产业“投贷奖”联动体系——“投”是指股权投资机构为企业提供股权融资服务，“贷”是指金融机构为企业提供低利率、高效率的贷款，“奖”是指对“投贷奖”体系内成功获得股权融资、债权融资的企业进行股权融资、发债融资、贴息、贴租等奖励支持，建立起企业股权融资、债权融资和财政支持资金的无缝对接。“目前正在筹组‘文创企业之家’，对在京文化企业和文化工作者推出更精准的政策，并对其子女就学、房租等问题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让文化企业感受到北京的‘温暖’。”他说。

来源：中国文化报